翌日清晨。
苏清秋率先睁开美眸,望着躺在身旁的楚枫,她不由自主地将其搂紧了几分。
自从遇到楚枫之后,她的人生就好像是触底反弹了一般。
不仅凝聚出了仙灵根,更是觉醒了仙体。
虽然如今修为仅仅恢复到炼气七重,但两人相遇前后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啊。
这一个月之内所发生的变化,她从前想都不敢想。
“夫君,我要怎样才能报答你的恩情呢?”
下一刻,她的修长玉腿突然好似察觉到了什么,瞬时红了脸颊。
她红唇紧咬下唇,望着楚枫那略微颤动的睫毛,身子渐渐滑入锦被之中。
嘶——
装睡的楚枫不由得倒吸一口气,瞬间睁开了眼睛。
一炷香之后。
房门突然被敲响,然后门外便传来了管家的声音。
“大小姐,家主和夫人让你立刻去祖祠一趟。”
苏清秋刚想抬头说话,却被楚枫摁了下去。
“唔——”
……
苏家祖祠。
沉重的檀木大门被推开,光线涌入,照亮了祠堂内层层叠叠的灵牌和缭绕的香火。
苏清秋一袭素衣,刚踏入大门,耳旁便传来一声怒喝。
“逆女,还不跪下!”
柳如媚站在祠堂中央,手指直指地面,脸上尽是厉色。
苏清秋脚步一顿,清冷的目光扫过祠堂内的众人。
苏文远面色阴沉地站在祖宗牌位前,几位族老也位列两侧,气氛凝重至极。
她脊背挺得笔直,并未依言跪下,只是平静地看向苏文远。
“父亲唤女儿来祖祠,所为何事?”
见状,苏文远的脸色更加难看。
“放肆,当着列祖列宗的面,你还敢站着回话,给我跪下!”
感受那股金丹期的威压和四周投来的冰冷目光,苏清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
她可以不在乎柳如媚,却不能完全无视自己的父亲。
苏清秋缓缓屈膝,跪在了冰冷的青石板地上。
紧接着,她便转过头,冷冷地看向苏文远。
“请父亲明示,女儿究竟所犯何错?”
柳如媚上前一步冷声道。
“楚枫胆大包天,在拍卖会上公然得罪极道宗圣子,你还敢说自己没错?”
“就因为这个?”
苏清秋只觉得荒谬可笑,起初她也确实担心因为一株灵药让楚枫和墨尘结怨。
可事后墨尘对楚枫行礼致谢,根本就没有将竞拍之事放在心上。
虽然她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,楚枫到底对极道宗有什么恩情,但她可以确认此事绝不会牵连苏家。
“此事并非你们想得那样,墨尘圣子并未——”
“就因为这个?”
柳如媚的声音陡然拔高,打断了她的话。
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极道宗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存在吗?
墨尘圣子一句话,就能让我苏家万年基业灰飞烟灭。
你非要为了一己私欲,将整个苏家都拉入万丈深渊,才肯罢休吗?”
听到这一连串的质问,苏清秋难以置信地盯着苏文远的眼睛。
“父亲也是这般想的吗?”
苏文远看向苏清秋的眼神同样满是失望之色,他语气淡漠地开口道。
“为父和诸位族老商议过了,为了苏家满门的安危,你必须立刻与楚枫和离。”
顿了顿,他直接命令道。
“你现在就去让他写下一份和离书,从此以后,他与我们苏家再无半点瓜葛。
他惹下的祸事,他自己承担,绝不能牵连我苏家。”
这番话如同冰锥,狠狠刺入苏清秋的心口。
一股彻骨的寒意,在她心中蔓延开来。
“若我不答应,父亲打算如何?”
“不和离?”
苏文远向前踏出一步,金丹期的威压若有若无地弥漫开来。
他居高临下地盯着苏清秋,仿佛不是在看着自己的女儿,而是在审视一件奇货可居的商品。
“你既已觉醒仙液洞明体,此等无上仙体,岂能浪费在一个五行杂灵根的废物身上?”
停顿片刻,他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。
“只要你与楚枫和离,为父自会为你寻一门真正配得上你的亲事。
虽然你如今已经是残花败柳,但还能去给墨尘圣子做妾。
就算去不成极道宗,东域其他一流宗门的真传,也定会对你的仙液洞明体感兴趣。”
轰!
这番话,犹如一道惊雷瞬间轰击在苏清秋的身上。
她娇躯剧颤,猛地抬起头,美眸中最后一丝对亲情的眷恋也彻底粉碎。
她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称为父亲的男人,声音都有些颤抖
“父亲……在你眼里,女儿就只是一件可以用来待价而沽的物品吗?”
柳如媚上前一步,挑起了苏清秋的下巴。
“身为苏家的女儿,这才是你最大的价值。”
苏清秋闭上了眼睛,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。
“若我……执意不和离呢?”
苏文远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,眼中最后一丝耐心也消耗殆尽。
强大的金丹威压轰然爆发,如同山岳般狠狠朝着苏清秋碾压而去。
“你以为凝聚了仙体,为父就不敢教训你来是吗?”
苏文远上前一步,猛地抬起手掌。
“我今日就好好教训——”
“岳父大人!”
就在此时,一道冰冷的声音从祠堂门口传来,瞬间打破了凝重的气氛。
众人猛地转头望去,只见楚枫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祠堂门口。
楚枫的步伐平稳而从容,那足以让寻常筑基修士跪地的灵压,落在他身上,竟如同撞上了一道壁垒,悄无声息地向两侧滑开。
祠堂内落针可闻,几位原本闭目养神的族老此刻也豁然睁开了眼睛,死死盯着楚枫。
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,苏文远的威压并非消失,而是对此子无效!
楚枫径直穿过惊愕的众人,走到了苏清秋身边,将她搀扶了起来。
“娘子,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,又好像正是时候。”
苏文远不由得瞳孔猛地一缩,脸上那掌控一切的威严瞬间凝固。
他的金丹威压,虽未尽全力,但也绝非一个炼气初期可以抵挡。
在他潜意识里,楚枫依旧还是那个炼气一重的废物,怎么可能无视他的威压!
在这恐怖的威压下,苏清秋的脸色早已变得苍白。
虽然她早已经恢复了灵根,但只不过恢复到了炼气期的修为,面对金丹威压,根本无法抵挡。
可是当楚枫出现的那一刻,四周威压骤然消散。
她脸上的绝望之色瞬间化为震惊,因为连她都想不通楚枫是如何做到的。
“夫君。”
楚枫好似直接将祠堂内的众人当作了空气,他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苏清秋,语气温柔。
“待会参加完爷爷的寿诞,我们便回家。”
“回家”二字落入苏清秋的耳中,让她出现了一丝恍惚。
苏家早已不是她的归处,天圣学宫的那间木屋才是她的家。
没等苏清秋开口,回过神来的苏文远顿时皱起了眉头。
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废物,竟敢在众人面前视他如无物。
“我苏家祖祠,岂是你这外人能肆意撒野的地方,给我跪下!”
苏文远目光骤冷,体内金丹期的灵压再无保留,轰然爆发。
他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彻底压垮,让他跪在列祖列宗面前,知道何为敬畏。
然而,楚枫跪地求饶的场景并没有发生。
面对这排山倒海般的金丹灵压,他豁然转头看向苏文远。
那双星眸闪过一道妖异的赤红色光芒,瞬间摄住了苏文远的心神。
心狱!
苏文远只觉得眼前一花,那双赤红色的眼眸仿佛化为了两个巨大的漩涡,将他的整个心神瞬间拉扯进去。
下一秒,天旋地转!
楚枫脸上没有愤怒,只有一种俯视苍生的冰冷。
“你在跟我说话?”
不等任何人反应,楚枫抬起右手,对着苏文远的方向,轻轻向下一压,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。
“跪下。”
嗡——
一股无形无质的威压骤然降临,这并非灵压,而是灵魂的绝对压制。
在苏文远的感知中,周遭的祠堂、牌位、族人……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远去。
他的整个世界,只剩下眼前那个白衣胜雪的年轻人。
在他的眼中,楚枫的身影无限拔高,变得顶天立地,周身环绕着无尽的大道法则。
日月星辰在其眸中生灭,天地万物仿佛皆在其一念之间。
至高无上的气息从楚枫身上弥漫开来,让苏文远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。
他根本生不起反抗之心,唯有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敬畏。
“这是……天道之威!”
那道犹如神祇的身影,冰冷的眸光垂落,淡然吐出两个字。
“跪下。”
扑通!
苏文远直接失去了思考的能力,双膝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,直接跪在了青石地板上。
整个苏家祖祠,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众人瞳孔骤缩,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。
家主跪了!
没有任何灵力波动,就因为楚枫那轻飘飘的两个字,他们的家主竟然真的跪了!
一位族老惊骇得胡子都在发抖:“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言出法随?”
柳如媚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苏文远,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。
“这、这怎么可能。”
苏清秋掩着红唇,美眸之中同样充满了震惊。
她根本无法想象,楚枫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。
楚枫冷漠地瞥了一眼苏文远,拉着苏清秋的手柔声道。
“我们走。”
这一次,再无人敢阻拦分毫。
两人所过之处,苏家众人甚至后退一步。
直到楚枫带着苏清秋离开祖祠,跪在地上的苏文远才回过神来。
他一脸错愕地盯着自己的双膝,心中仍是有些心有余悸。
“为什么我会在一个废物身上感受到如此可怕的威压?”
就在此时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苏清雅提着裙摆,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,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。
“父亲,刚刚师尊给我传信,她会亲自前来云州,参加爷爷的寿诞!”
轰!
此话一出,顿时激起滔天波澜。
众人心中的惊骇瞬间被冲散,顿时议论纷纷。
“上清宗的赵长老要亲临我苏家!”
“老爷子寿诞,能让赵长老亲至,这可是天大的颜面啊!”
“我就知道,清雅才是我们苏家的未来!”
柳如媚更是喜上眉梢,她快步走到苏清雅身边,低声道。
“寿宴上曾经的师徒再见面,会是一番怎样的光景,我还真是期待啊!”
苏清雅几乎能想象到,苏清秋面对曾经悉心教导她的师尊,该是如何无地自容。
“母亲放心,我定会将苏清秋所有的颜面都踩在地上。”
……
苏家后园。
苏清秋搀扶着苏擎天,缓缓走到幽静的小径上。
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,拉出长长的影子,气氛温馨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沉重。
苏清秋率先开口,打破了沉默。
“爷爷,给您过完寿诞,我和楚枫便打算返回京师了。”
苏擎天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,他拍了拍苏清秋的手背,叹息道。
“唉……走吧,这家终究是留不住你,也不配留你。”
自从出关之后,短短一天的时间他便彻底看清楚了自己孙女在家中的处境。
“是爷爷没用,老了,不中用了,护不住你了。”
苏清秋眼眶瞬间泛红,用力摇了摇头。
“爷爷,您别这么说。”
就在这时,苏擎天突然彻底停下了脚步,他握住苏清秋的手,语气也变得语重心长。
“清秋啊,爷爷知道这话可能不该说,也没脸说,但是……”
他深吸一口气,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才艰难地继续开口。
“无论苏家人待你如何薄情寡义,看在我这把老骨头的情分上,日后倘若苏家真有落难的那一天……别让苏家没了。”
这番话,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。
他知道这要求很自私,但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苏家的未来毁于一旦。
所有人都认为苏清秋已经成了一个废人,但他坚信自己的孙女定然能涅槃重生。
相比之下,他更担心急功近利的大儿子,苏家交到他的手里,早晚有一天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。
苏清秋望着爷爷眼中那近乎哀求的神色,鼻尖一酸。
“爷爷,苏家有您在不会有那一天的。”
话音刚落,管家走了进来。
“老太爷,家主让我来通知您,宴席要开始了。”